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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覺得我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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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覺得我老”

溫瑰臉皮薄, 這種時候的劣勢就出來了,臉頰兩側染上不合時宜的紅,她連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
“沒, 不是, 學長, 我沒有故意要往您懷裏撲,”話音間她瞥到了地面上的胸針, 她趕忙蹲下去撿起來。

胸針是一只黑紅色的鷹,一側翅膀被摔斷了, 細細的碎鉆的顏色不同, 暖色和冷色交錯, 神秘又溫暖。

羽毛上都雕刻出了五彩斑斕的黑, 展翅欲飛。

溫瑰將它捏在手裏, 在找另一個翅膀掉在哪兒了, 急的汗都快出來了。

卻不曾想,左眉骨偏上的位置, 被磕出個血窩來。

她運氣不太好,正好磕到了黑鷹尖銳的嘴。

但她這會兒哪有心情想這些,自然沒意識到那地方滲出了一點紅血,壓彎了她的睫毛。

就這麽慌忙地掃了掃, 靳顧一從底下托住她的手掌, 動作恰到好處的得體克制。

手指微涼的觸感傳過來,男人指腹處的粗糲無意間擦過她的掌心,溫瑰看到掌心多了一塊東西。

是缺失的翅膀。

靳顧一半蹲在她面前,單肘撐膝, 嗓音一如既往的散漫,“怕什麽, 那東西早該碎了。”

說完,他用指腹抹去了她眉骨處的血跡,動作輕柔,像一片羽毛掃過,撓的人心癢癢的。

靳顧一手腕擱在膝蓋上,指尖不受控地捏了捏,剛才軟嫩的觸感好像還在指腹殘留。

他就這麽看著溫瑰,忽然覺得女生的皮膚嫩的不行,碰不得半點尖銳的東西。連眼皮都薄薄的,能看到淡淡的血管。

一股微弱的觸覺,伴隨著絲絲電流,燙過了溫瑰的心間。

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,溫瑰收了收心神,把胸針遞給他,“對不起學長,我將來賠一個新的給您。”

“我奶奶送的,好多年了。”靳顧一斂了斂神色,站了起來,溫瑰也慢慢跟著起來,沒再問下去。

他這意思是不用賠,他也不是在乎這種小事的人。

“另外,”t靳顧一慢條斯理地說,“我懶得數你說過多少個‘您’了。”

從他第一次和溫瑰見面開始,他的生活裏突然闖入了無數個‘您’,無論何時,各地,她都是張口閉口‘您’。

本來還想,可能是這姑娘愛講禮貌,後來就發現不對勁了。

除了他,溫瑰對別人都喊的‘你’。

這是什麽原因呢。

靳顧一自詡年輕氣盛,容顏未老,真不至於被人喊‘您’,每當聽到溫瑰這麽喊的時候,他都有一種奇異的,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
以至於某天他洗完澡,路過鏡子的時候,破天荒地,對著鏡子看了看,左右凹了下線條,最起碼臉沒崩。

可為什麽總被人喊‘您’呢。

但今天他搞懂了。

從他一句話就能惹哭溫瑰開始,他恍然想起了每次跟她見面,她都不用正眼看他,甚至有種回避的感覺。

這姑娘怕他。

而且怕的不行。

除此之外,應該也沒有別的理由了。

“你改稱呼,我加人。”靳顧一拋出解決方案,言簡意賅。

溫瑰雖然沒搞懂怎麽回事,但只要他能加非月,改個稱呼又算什麽,“那,您希望我改成什麽呢?”

你看,又來一個‘您’。

靳顧一心臟又被插了一刀。

溫瑰見狀捂住了嘴,“不好意思學長,我.....”

她又說錯話了。

最後的協商結果就是,溫瑰之後會說‘你’,對他一視同仁,而靳顧一答應了她的要求,還當著她的面,通過了江非月的好友申請。



浴室。

水流從花灑傾洩而下,靳顧一單手擼了下頭發,插進發絲裏去。

肌肉線條淩厲,滑過挺翹鼻尖、磊磊分明的腹肌,人魚線,無數水滴落到地面,融入無邊水圈。

他抹了把鏡子,露出一張清雋冷漠的臉來。

眉骨偏高,眼型走勢稍落下去,中和了眉眼的攻擊性,多了那麽幾絲漫不經心的勁兒,天生疏懶。

視線再落下去,男人脖子上那道扭曲的疤痕醒目,發題上橫著穿過了冷白脖頸,異常刺眼。

靳顧一對著鏡子看了幾秒,潑了一把水上去,鏡子裏的疤痕消散了。

靳顧一洗完澡出來,半.裸著,拿毛巾擦頭發時,常州南回來了,手裏拎了一大袋零食,見到他的第一眼,吹了個流氓哨。

“練挺大啊兄弟,在國外都這麽用功,這我得拍個照啊,多少小妹妹得為你癡為你狂啊?”常州南說幹就幹,拿起手機就是一頓哢嚓照,嘴裏還一陣蕪湖猴叫。

靳顧一白了他一眼。

但常州南眼瞎,看不到,坐到床鋪上開始欣賞自己的傑作,“哎你今天幹嘛去了,怎麽回來這麽晚?”

靳顧一把毛巾搭在脖子上,坐到電腦桌前開電腦,“這麽關心我,怎麽,看上我了?”

“滾一邊去,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別老發癲。”常州南翻了個大白眼。

話落間,看到靳顧一還沒穿衣服,冷白皮在燈的照耀下直晃人眼球,“有點公德心好不好大哥?您老趕緊把衣服床上,還以為自己青春期小夥子呢,一天到晚洩火氣。”

原本話頭只停留在前幾句普通至極的牢騷也還好,說不定靳顧一會大發慈悲的把衣服套上,藏起自己俊美有型的身材,免得他人自卑到生活無法自理。

可常州南這小子這會兒好死不死偏偏說了句“您老。”

這可不能怪靳顧一脾氣不好,只能怪他自己作死,簡直是自己非要往搶口上撞啊。

靳顧一轉了椅子,看向常州南,這一眼可把他給看毛了,“不是吧大哥?叫你穿個衣服都這麽兇?快別皺眉了,皺眉老的快。”

噗呲。

又一支血箭插入心臟。

靳顧一是被氣笑的,舌尖抵了抵下顎,指了指自己,“我,到底是有多老?”

以至於你們一個二個才一直提醒他老這件事。

大少爺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,說完這句話椅子又轉了回去,敲了會兒電腦,不知想到什麽,起身到櫃子敲開始套短袖。

完全就在耍脾氣嘛。

常州南把零食扔了,這還真是奇了怪了,“不是,你今天受什麽刺激了,你不會是進更年期了吧?”

所以才聽不得不好的。

靳顧一衣服剛套上,頭頂的碎發因為動作粗暴,翹了起來,顯得有些呆萌,但那雙冰涼的眼神刮過來,常州南就得連忙舉手認錯。

“開個玩笑開個玩笑,靳少爺大好青春等著揮霍,哪兒提前能進更年期呢?”

這事兒暫時作罷。

常州南接了個電話忙點事兒,他也坐到靳顧一旁邊開電腦,卻發現鼠標上方,一枚黑紅鳥胸針擱在上面,“這不是你奶奶送你的古董胸針嗎,我艹,怎麽壞了!”

一只翅膀還他媽斷了。

靳顧一扯了下唇角,眼底無波無瀾,“想把人吼聾直說。”

常州南好像比他還急,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枚胸針端詳起來,尤其是看到斷掉的翅膀的時候,心像刀絞了一般,“哥們,合著這胸針不是你的是嗎?你平時那麽寶貴這玩意,怎麽搞斷的?應該不能是你,那肯定是別人!誰啊?”

靳顧一目光沒移開,修長指尖時不時敲擊,面色一如既往地冷,“怎麽,告訴你,你去幫我暗殺?”

“不開玩笑,這胸針你戴了多少年了。你只要說是誰,我立馬沖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!”常州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。

靳顧一冷漠一笑,吐出兩個熟悉的字眼:

“溫瑰。”

說罷,靳顧一扭頭看了他一眼。

意思是,你去啊。

時光好像被拉慢了半個世紀,常州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,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恐怖,“問你個問題。”

“說。”

常州南眨了下眼睛,“溫瑰還活著嗎?”

靳顧一:“?”

他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常州南。

常州南開始發瘋,“你這眼神什麽意思?我問一下怎麽了?上回我從上鋪把胸針遞給你,差點掉下去的時候,我差點命喪當場,你還他媽的拉黑了我一個月!整整一個月!那時候期末考哎!你都不給我抄!害得我差點掛科!!!”

靳顧一連挑眉的力氣都沒了,“我是那麽兇殘的人?”

“所以,溫瑰還活著?”

“不,她死了,你去報警吧。”

靳顧一懶得跟他繞,“說你舍友嗜虐成性,只因為對方弄壞了一枚胸針,外加主觀層面臆斷舍友年齡過高,導致舍友惱羞成怒起了殺心,而你自小受教育良好,自願伸張正義,為民除害。”

常州南緩了好一會兒,才慢慢把胸針擱回去,但過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了,“等等,剛才說的弄壞胸針可以理解,但臆斷年齡過高怎麽回事,還有,你們今天見面了?!”

靳顧一只點評道:“看來腦子還能轉。”

“你們出去約會了?”

靳顧一瞥他一眼,涼薄萬分。

常州南嘿嘿地笑。

“有個女的,借別人的名義騙我出去。”

“她幹嘛了?”

靳顧一視線挪回電腦,語氣冷漠,“還能幹什麽。說廢話。”

“表白啊。”常州南反應過來。

常州南跟靳顧一從小長大,多少年的情誼了,靳顧一丟過來一個眼神,他就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。

“嗨,多少次了,你也該習慣了,還不是因為你早年在論壇斷絕了你的聯系方式獲取渠道,”常州南佯裝心痛道,“多少少女痛失所愛,連跟自己的男神說話的機會都沒有,要擱你身上,你不也得急的另辟蹊徑約人出來啊。”

“哎等等,”常州南好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,他有點難以置信,“那個女生,該不會就是溫瑰吧?!”

——溫瑰跟靳顧一表白了!

“想不到啊。溫妹妹平日裏看起來溫柔如水的,連看你一眼都會臉紅,誰能想到原來她這麽猛,這麽快就表白了!可以啊!”常州南的大眼睛亮了。

靳顧一:“......”

什麽狗屁邏輯。

靳顧一:“開什麽玩笑。”

這姑娘見她就抖。

“什麽玩笑,我看溫妹妹挺喜歡你的啊,怎麽就不能向你表白了?”

雖然不想承認,但.....

靳顧一面色冷漠,語調卻好像又有點不甘的欺負,道出一個事實:

“她覺得我老。”

所以表白?別他媽開玩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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